“我看見了...”
“我看見了...”
秦衣冠立在這空曠的辦公室中,目光沒有焦點的看向前方。
他回憶起,剛剛在秦變體協會中的場景。
那間黑色的長方形房間,漂浮在半空中。
像是冥冥中有一種指引,他直接握住了第四道門的門把手。
咔噠。
只需要輕輕一轉,那扇鐵門便被自己打開了。
房間內很灰暗,空間感模糊,內部空間仿佛無窮大,也仿佛只有幾十平米。
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桌,朦朧之中,天空中有一束不算明亮的白光,筆直的落在桌子的中央,將四周微微映照。
房間內極度安靜。
但時不時的傳來,‘咕嚕’、‘咕嚕’輕微的,清脆的碰撞聲。
桌子周圍,不分主次順序,擺放著十二把高背椅子。
‘咕嚕’的聲音,從一把背對著秦衣冠的椅子中傳出。
秦衣冠神情謹慎,腳步輕盈,緩緩向前行走。
終于看清,這張椅子前方的桌面上,放著一個精致的黑色陶瓷盤,而盤子中,有十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
一只兒童的小手,不斷伸向桌面,從中抓取糖果。
秦衣冠神情閃動,繼續向前行走,視線終于能看到那高大椅背的前方。
那是一個小男孩,頭發柔順,眼睛烏溜溜的,他將彩色糖果放在口中,糖果在牙齒之間來回滾動,與牙齒碰撞,發出‘咕嚕’、‘噠噠’的聲音。
“兒童?”
秦衣冠一怔。
這是自己6歲時期所形成的人格,與黑厄同時期,曾經出現過幾次,成因模糊,去向也模糊。
最后一次出現,是他與黑厄,共同躲在了那黑色衣柜中。
兒童發現秦衣冠到來后,神情頓時就變的謹慎了起來,眼神躲閃,身子下意識的蜷縮在巨大的椅子中,就連向前抓糖的動作,都微微頓住了。
兒童給人的感覺,向來都是有些膽小、有些自閉。
秦衣冠也清楚兒童的能力和脾氣,一旦有人打擾他吃糖,他抬手就能壓縮空間,將人擠壓成肉泥!
秦衣冠的動作也變得緩慢和輕柔了起來。
空氣寧靜了片刻。
兒童似乎放松了警惕,繼續抓取糖果,‘咕嚕’、‘咕嚕’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也是這時。
兒童抓起了盤子中的一顆紅色糖果,但是沒有直接放進嘴里,反而向前方遞出,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木訥,但也能清晰的看出他的含義——你吃不吃?
秦衣冠神情一凜。
兒童的糖果,并沒有遞向自己,而是遞給了他對面的座椅。
秦衣冠緩緩轉頭,卻見黑色長桌的另一面,還端坐著一個小男孩,同樣是6歲左右的年紀,穿著一身病號服,雙目空洞,瞳孔深處藏著一抹灰暗。
“黑厄...”
秦衣冠眼神慢慢睜大,心中有些駭然,“兒童在給黑厄遞出糖果。”
眼前這種感覺,就像是兩個兒時的玩伴,在無聲的交流。
或許,他們之間的情感,正是因為共同躲在衣柜里,而形成的。
“兒童與別人分享糖果...”
秦衣冠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認知中的兒童,可是為了糖果,將別人生命視如草芥的存在。
只見黑厄緩緩搖頭,甚至還擠出了一絲微笑,意思也很是明顯——你吃。
旋即。
黑厄忽然側頭,看向自己相鄰的座位。
一名同樣6歲左右,身穿束縛衣的孩子,他正閉著眼睛,似乎在打瞌睡,但當黑厄的目光注視而來的時候,他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夢將。”
秦衣冠瞳孔微顫。
剛剛醒來的夢將,眼中還蒙著一絲霧氣,他也緩緩側頭,看向自己另一側的座位。
掠奪者也是環研究院時期所形成的人格,甚至年齡更小一些,差不多5歲左右。
他坐在與四號門對應的位置,后背閃爍著紅色的神經網,而此時的神經網上,延伸出無數的紅色絲線,穿透了四號門,延伸在了房間之外。
“那些保護同位體的‘幻覺’。”
秦衣冠此時已經明白了,“就是掠奪者的‘模擬’能力!”
而掠奪著對面的座位上,是一個被霧氣所包裹的人影,兇戾和血腥的氣息,在無形的擴散著,隱約還能感受到一種寒芒,這來自于他放在胸前的那把長刀。
“他是...”
“我無法調用的『高我』殺戮者。”
秦衣冠看著這間黑色的屋子,看著這長桌,以及長桌上的幾道人影。
年幼時期的幾個人格,聚齊了。
自己所能調用的『高我』,都是以非常清晰的形態,坐在了不同的椅子上。
而自己不能調用的殺戮者,則是半隱半顯的狀態。
至于無界者為什么沒有出現,原因也是顯而易見,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并不是自己的人格,他是一個克隆版的自己,一個數字人,之前,他以代碼的形式,鉆入了自己腦海。
秦衣冠的思緒,飛速閃動。
秦變體的會長,是自己的人格?
而自己的這些人格,統領著所有的同位體?
怎么感覺不太對,但面前的景象,卻又在傳達著這樣的信息。
咯吱...
七號門對應的座椅,忽然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向后移動了半米。
剛好徑直在秦衣冠身邊。
幾個人格齊齊轉頭,靜靜的看向秦衣冠。
“我可以坐在這里?”
空曠的房間內,秦衣冠開口出聲,還引起了陣陣回聲,但并沒有人應答。
此時的秦衣冠忽然想到豪斯醫生的一段話。
“患有[人格解離]的患者,他們至少擁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格。”
“這些人格擁有獨立的思維和性格,互不干涉。”
“甚至有些時候,他們會在患者的腦海中,進行交流對話,為某個人格所面對的問題,共同出謀劃策。”
此時的秦衣冠思緒翻涌。
我。
擁有與他們對話的權利了?
我。
擁有了小伙伴?
我。
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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