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文 > 玉奴嬌 > 第700章 我自己可以
  “多謝。”

  她下意識道歉,可一抬眼就看見了祁硯那張臉。

  昨天晚上被他刀鋒相對的畫面映入腦海,頸側劇烈地刺痛起來,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被扶住的手也抽了出來。

  祁硯神情尷尬:“抱歉,昨天誤會了你,你的傷怎么樣了?”

  井若云低頭看了眼自己吊著的胳膊,慢慢又往后退了一步:“沒事,一點小傷……我得回去換藥了。”

  她轉身就走,祁硯下意識追了上去:“你傷了手,怕是需要人幫忙,我……”

  “不不不用了!”

  井若云忙不迭擺手,不留神牽扯到了斷臂,疼得臉一白,腳下卻仍舊在往后退,“我自己可以的,不勞煩你了。”

  祁硯大步上前攔住了她的路:“這么厲害的傷你自己怎么會可以?我……”

  “真的不用,”井若云索性小跑著躲開了一些,連半分都不肯靠近,“以前我自己可以,現在也可以的,真的不用了。”

  她沒再給祁硯說話的機會,一路小跑著朝唐停的營帳去了。

  才接好沒多久的肋骨因為這份顛簸鉆心地疼起來,胳膊也仿佛再次被掰折一般,她額頭都是冷汗,腳下卻不愿意慢一步。

  “你給我停下!”

  呼喊聲響起來,她腳步瞬間一頓,抬眼朝聲音看去,謝蘊迎面走過來,她剛才只是在營帳外頭給唐停收拾藥草,也不知道這人是從哪里弄的,竟然足有一麻袋,她好不容易才分類裝好,一抬眼就瞧見井若云小跑著朝她過來。

  她當即看得眉心一跳,下意識就開口了。

  那一身的傷不是玩笑,沒有好好躺在床榻上靜養就罷了,竟然還敢跑,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井姑娘,你是真的不知道疼嗎?”

  她話里透著無奈,說得井若云低下了頭,片刻后才訕訕笑了一聲:“也沒有很疼。”

  謝蘊掃了她汗濕的額頭,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神卻很復雜:“你在殷時身邊,過的是什么日子……”

  井若云被這話說得頓了頓,有些倉皇地回了唐停的營帳,但很快又被攆了出來,因為里頭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他們要準備開拔了。

  “去馬車吧,我看看你的傷。”

  井若云卻沒有動,謝蘊有些困惑:“怎么了?”

  “我,我……”

  她有些開不了口,她不想給謝蘊添麻煩,可又不想坐祁家的馬車,她怕祁硯要上來的時候她沒有資格攔,可一看見他,她就會想起來被他拿刀對著的樣子。

  “你和唐停一輛馬車吧,路上她也好照顧你。”

  好在謝蘊很是善解人意,開口解了她的難題,井若云感激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謝蘊卻又沒走,只垂眼看著她,看得井若云有些窘迫:“怎么了?”

  “我是想說,你救了我,不用對我這么拘謹,更不用這么客氣。”

  井若云頓了頓,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晦澀,隨即搖了搖頭:“是付姑娘你不用對我太好才對,我救你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救你,我也活不了的,所以你也不欠我什么。”

  謝蘊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那字里行間透著的生疏讓她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沉默片刻后只能扶著人上了馬車,細細檢查一遍確定骨頭沒有錯位后才再次開口:“你是不是責怪我沒有阻攔皇帝見你?”

  井若云連忙搖頭,她怎么會責怪謝蘊呢?

  她哪來的資格?

  “付姑娘,我沒有……”

  “井姑娘,”謝蘊嘆息一聲,打斷了她的辯解,“你當然可以,是我說要保你一命,若是你今天受到任何傷害,都是我的問題,你自然可以怪我。”

  井若云像是被噎住了,怔怔看著她半晌都沒言語。

  謝蘊摸了摸她的頭:“祁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傷了你,你也可以怪他,誰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都可以憤怒,報復,這沒什么不對的,沒必要忍耐。”

  井若云像是頭一回聽見這種話,滿眼都是驚詫,怔愣間嘴里被塞了一顆糖,帶著花香的甜意瞬間溢滿口腔,也將滿身的痛楚都壓了下去。

  她下意識砸吧了一下嘴角,這小動作把謝蘊逗笑了,將紙包塞進了她手里:“慢慢吃,我還得去照料一下朝臣內眷們,你有什么事就喊唐停,別對她客氣。”

  “我可聽見了啊。”

  唐停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過來了,正靠在車轅上曬太陽。

  因為昨天找人找得久,殷稷難得有良心,讓人多休息了半個時辰,此時日頭已經出來了,清晨的陽光不算熾烈,照在人身上,給唐停鍍了一層柔和的光,來往的將士們大都還沒成親,目光不自覺瞥了過來。

  她毫不在意,自帶一股視萬物如無物的灑脫。

  謝蘊心里一動:“看來讓她跟著你住,很有必要。”

  “總覺得你只會給我添麻煩。”

  唐停蹙眉抱怨,謝蘊毫不羞愧:“幾年前你就說過有事情要我去做,若我沒猜錯,你那件事可比我這些麻煩多了吧?我都沒嫌棄你呢。”

  唐停掀開眼皮看她,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顯然是被拿捏住了。

  謝蘊將一顆糖丟給她:“莫生氣,生氣傷身體。”

  唐停將糖扔進嘴里用力咬碎,咯吱咯吱的動靜像是將那顆糖當成了什么人。

  謝蘊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抬腳走了,走了這么久,許多沒出過門的家眷已經受不住了,她得去安撫一番,可才走了幾步就頓住了腳,祁硯就站在不遠處,對方沒看見她,只盯著井若云的馬車看,神情很有些晦澀不明,但看了許久他也沒抬腳過去,直到大軍開拔,他才回了井若云之前住的馬車上。

  “人都走了,還看。”

  酸溜溜的話自耳邊響起,謝蘊一側頭,就看見殷稷靠在不遠處的樹上看著她,心里想什么都寫在了臉上。

  “醋壇子。”

  她嘀咕一句,也沒敢讓殷稷聽見,心里捉摸著要怎么安撫他,可沒想到話還沒出口,殷稷自己先消停了,他大步走過來拉著他就往后頭去,她有些茫然:“龍攆在前頭呢。”

  “不去龍攆。”

  他頓住腳,深吸一口氣看了過來:“按照腳程看,明天我們就要到千門關了,我就要見到你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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