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在申城待了三天半,十八號上午飛回京城去了。帶著張鐵軍這兩天趕出來的一些材料。
接下來就是設計院和建筑公司還有市里面的一些事情了。
張鐵軍終于有時間去美術電影廠看一看。哦,還有剛到手的馬勒別墅。
馬勒別墅一直是團市委在使用,張鐵軍還以為得扯個一段時間才能交出來呢,結果這才幾天?一百多人連人帶東西搬的干干凈凈。
要說這事兒啊,還是得逼,這上面一發狠,下面這速度不就上來了?歘歘的。
就是這房子院子給造害的有點狠,真的是不是自己家的一點也不心疼,到處磕磕碰碰的痕跡,手印腳印,墻上各種貼的亂七八糟。
外墻磚也脫落了,樓梯慘不忍睹,衛生間造害的簡直沒法看。難為這些人這些年在這里是怎么過的,瞅著就不鬧心?
據小道消息,原來團委這邊是想把這老房子給拆了,蓋一棟現代化辦公大樓來著,結果沒批準。估計是有點怨氣。
樹和院子里的東西到是都還在,就是草坪被踩的都要禿了,到處都是煙頭紙屑。
張鐵軍背著手在里面走了一圈,感覺越看越鬧心,主樓也沒上就走了。
看不下去了。還是趕緊安排人過來收拾吧,把屬于別墅的地方都先圈起來,按同一風格砌上圍墻,然后再慢慢整理里面。
樹基本上不用動,得徹底清理一下里面的衛生雜物,檢查一下下水設施,然后重新種植草坪修剪樹木。
房子里面暫時不知道,外面搭建的都要拆除,道路也要重鋪,估計里面也好不哪去,這是個大工程。
整棟房子都是實木地板,包括樓梯,估計都得換,還有一些墻面裝飾。
里外里,就剩個房架子和這幾畝了。
張鐵軍也不吱聲,悶著頭出來上車,去電影廠。
“怎么了?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蔣衛紅奇怪的看了看張鐵軍。
張鐵軍抓了抓下巴,嘆了口氣:“看給造害的那個樣子,有點心疼。”
蔣衛紅就笑:“你有時候真像個孩子似的,那原來也不是你的,你還管得了這些?”
張鐵軍撇了撇嘴,翻了蔣衛紅一眼:“晚上你和段哥說一聲,查一查這個書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段哥是巡視小組的組長。
“不至于吧?”
“查查看,我就不信了。”
這算借題發揮嗎?還真不是。
這會兒團市委的這個書記是爾東宇的一個好朋友,就靠著格局打開上來的,不過她相好的可不是爾東宇一個人。
爾東宇落馬以后人家照樣好好的,該升官就升官,這事兒都沒往匯報里面寫。反正,不是施壓就是說服唄。
其實都是那么一回事兒,哪有無緣無故的好?要么人到位了,要么感情到位了。
來到電影廠。
安保已經全面接管了電影廠的安全工作,基金會和審計中心的人也已經到位,正在清查賬目核對財物。
廠里的職工每天就在大會議室里喝茶聊天看報紙,等著新東家的安排。有點人心惶惶的,一進來就感覺愁緒滿天飛。
電影廠這會兒在籍職工有五百多人,把退休的養病的掛個名不上班出去打拼的都摘掉,正常上班的也就是一百來人。
張鐵軍一點都不吃驚,這才是這個年代的正常情況,真家伙整整齊齊坐這五百人,那才叫不正常呢,都能感覺有點嚇人。
來上班的基本上,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中老年,年輕人不多,一眼看過去也就是十幾二十來個,還不知道在廠里是干什么的。
年輕人本來就坐不住,把曠工誤班當做是一種瀟灑,更愿意在外面混蕩,也有那個勇氣。
但是中年人明顯就不一樣了,有家有口的,得靠這份工資給一家老小吃飯,至于中老年,那就是一個穩當了,啥也不想等著退休。
張鐵軍進到大會議室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像進了馬蜂窩似的,滿耳朵都是嗡嗡的聲音,大會議室里煙霧繚繞。
人們圍坐成一堆一塊的,看報紙的閑聊的,呆坐著不知道想什么的。
有人扭頭看過來,看了一眼打量打量又轉回去了,也有人盯著看的,比較好奇。
張鐵軍和黃文芳上了主席臺,看了看椅子是干凈的,直接坐了下來。他們今天過來也沒通知這邊廠里,所以也沒有人陪同。
話說這會兒廠里原來的干部領導還在不在廠里都不知道,估計是不在,應該在外面想方設法的找出路。
在九四年這會兒,廠子被私營企業收購這事兒還是個敏感話題,反應最大的就是廠子的領導層了,國家干部的身份沒了,那還了得?
好不容易熬上來的,那么多年的掙扎努力爾虞我詐打擊和被打擊,你現在告訴我沒了?
后來不斷的出現工人圍攻什么的,其實就是這些人想方設法鼓動的,想把事情攪和黃把自己的身份地位保下來。
至于廠子虧損又不關他個人的事兒,工人吃不上飯也和他是沒有關系的嘛,反正他們有屋住有車坐有錢花,沒關系的嘛。
是不是這么個道理?
基金會電影廠審計組就在大會議室隔壁,張鐵軍叫楊雪過去要花名冊。
張鐵軍翻看了一下,對現存的廠領導還有技術人員,導演以及大美工有了個印象,再結合記憶里的事情琢磨了一會兒。
放下花名冊,張鐵軍抬頭看了看臺下,感覺,除了個別人,好像都沒有什么精神氣兒,就是一副反正都是混日子的那種感覺。
張鐵軍拍了拍桌子,好像沒什么用。
蔣衛紅憋出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聲音說:“肅靜。都注意了啊,坐好,保持安靜。”
楊雪去沿著線路找到了主席臺背側面的技術間,打開了麥克風和主燈。
“看來我還是不行啊,都沒人搭理我。”麥克風一打開,正好張鐵軍嘟囔了一句,滿場聽的清清楚楚。
楊雪使勁抿著嘴回到臺上,把麥克風往張鐵軍面前送了送,然后坐到一邊背過身笑去了。
臺下也笑成一片。
“你去把窗子都打開,”張鐵軍拍了楊雪一巴掌:“笑什么笑?扣你工資。這屋里都能腌入味了。”
楊雪小跑著過去開窗戶,張鐵軍拍了拍麥克風,清了清嗓子:“那啥,都安靜一會兒啊,我說幾句話。
大家應該已經知道了,電影廠已經被東方國際投資公司全面收購。
不過,廠子會由中國龍鳳基金會這邊負責指導和管理,大家以后就都是基金會的一員。
中國龍鳳基金會,是一家私募基金,自有資金五十億元人民幣,由李總親自確定并手寫的名字。
基金自成立以來,一直在關注并致力于國家的基礎教育,基礎醫療,在全國各地建設運營小學,中學,孤兒院以及基礎門診,醫院。
說這些,是想讓你們知道,以后你工作服務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單位,也希望你們能因為成為其中的一員而自豪。
那么,這么一家致力于慈善的基金會,為什么要花大價錢來收購一家美術電影制片廠呢?
為了孩子。我們的孩子需要這么一家電影廠,他們的童年需要,他們的成長也需要。
那為什么是這家電影廠呢?因為我。
我小時候就是看著咱們廠的動畫片長大的。
我叫張鐵軍,是一名軍人,現任軍部宣傳部副部長。
一個曾經每天晚上六點半跑到鄰居家死皮賴臉的就是不走等著動畫片開播的孩子,一個趴在鄰居家后窗上哪怕聽不到聲音也要看動畫片的孩子。
大鬧天宮,鐵扇公主,人參娃娃,九色鹿,天書奇譚,小蝌蚪找媽媽,三個和尚,黑貓警長,阿凡提的故事,太多了。喜歡哪。
后來,慢慢的,就只能看到格嘰格嘰,雷歐,我要找我爸爸,天馬流星拳,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尤其是近幾年。
我們的孩子,看不到我們自己的動畫片了。
我不懂動畫制作,寫不出美麗動人的故事,也畫不好畫,但是我想我總能干點什么。
于是這次收購就這么達成了。
我做不了你們所從事的工作,我只能用行動來支持你們所從事的工作,并努力給大家創造創建一個舒適的,輕松的工作氛圍。
就比如,從今天起,在座的各位,所有人的工資翻一倍,以前拖欠的差補的費用全部一次性補回。等審計結束就發。”
哦……下面發出一陣狼嚎,中老年則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不過明顯眼睛亮了,坐的也直了。
“遮老矯得?”離著近的一個小子大聲問了一句。
張鐵軍翻了他一眼:“你哪個地方值當我哄你?還有,跟我講話說普通話,我聽不懂。”
下面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是漲一次還是漲一年?”有個女生問了一句。
“這個就是以后我們廠的新工資標準,基礎底薪明白吧?以后根據不同的崗位,不同的項目組和不同的貢獻度細分。
還會有固定獎金和不固定獎金。
獎金會分為許多種,尤其是在項目開發上面,成功播出的,獲得好評的,獲獎的,都會發獎金,貢獻越大獎金越多。
另外,每一年底還會有年終獎,根據每個人這一年來的工作狀態和工作成績核發。”
人活著要吃飯要穿衣,要養家糊口,要贍老撫幼,還要滿足精神生活,滿足家庭的愛好和興趣,沒有一樣是能離得開錢的。
尤其是改開以后,商品越來越多越來越全,生活越來越多樣多元,人們的審美和各種需求越來越多,更是需要錢。
說白了,大家出來工作就是為了掙錢的,其他的什么都是白扯,是胡扯。
會場里一下子就熱烈起來,連那些漠不關心發呆獨處的人都明顯有了變化。誰不喜歡漲工資呢?
“好了,先安靜一下。”張鐵軍拍了拍麥克風:“讓我把話說完好吧?”
“好。”那個小子吼了一句,大家又笑起來,張鐵軍指了指他:“你就是個顯眼包,你是做什么的?”
“他是電工。”
“嗯,技術工種。”張鐵軍點點頭:“我記住你了。現在,大家都沒事做,估計心里會沒底,有點慌。
不過,先不要慌,好飯不怕晚嘛。
現在基金這邊剛接手,需要把廠子的財務資產等等清點整理一下,包括在座的各位。
今天能坐在這里的,說明你和廠子有感情,還想好好上班,那你就永遠是廠子的一部分,你不離,我們就不會棄,一起向前。
一會兒會有人做記錄,在座的各位簽個名字,這就是咱們廠新的花名冊。
后面,需要你們協助對廠里所有的財物設備等等進行打包封存,做好搬家的準備。
先別吵。
廠子要搬家,我們會建一個更好更大更先進,有著最好的設備和環境的新廠區,新廠房,新的拍攝制作設備,還有新的辦公樓和住宅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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