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手中粗略估算，應該有不下四千萬元的現金。”楊廷和補了一句。
“哪有這么多！”
楊廷和睨了不敢置信的石珤一眼：“米糧、絲綢、布匹、鹽、鐵、白銀、黃金、字畫、珠寶、期貨、股票、債券、銀行、金券。只要陛下想，實物能立刻變現成錢不說，還能開動印鈔機，印出你需要的金券。”
“那不就成寶鈔了！”
“愚蠢。
首輔的意思是，將實物兌成金券，再印出來。
普天之下，就陛下有這個能力。
金券本身不存在價值，只是整個大明和陛下一起替它背書，印多少全然不必在意，因為金券最后都要回到銀行，然后銀行放貸，賺來的利息也會一直沉在銀行里。
這筆利息，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只要不斷放貸出去，就能源源不斷擴張資金池。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陛下剛剛批了東北吉林都司擴建水泥城市的申請，就地將松花江畔的四十萬建設兵團，轉業成本地開墾團。
這四十萬人，將會陸陸續續從南方接走家人。
只要三年內，四十萬人就是四十萬戶。
屆時，一百五十萬人都打不住。
到時候，吉林可以就可以建省了。
而接移民的費用，鎮國府全包，轉業的人，每人補五元。
兩百萬元就給出去了。
但兩百萬元立刻回籠一百六十萬在吉林拓邊銀行內，實際一看陛下花出去的只有四十萬。可謂四兩撥千斤。我覺得，可以請陛下準許戶部開設銀行，至少戶部要有放貸的權利。”
“那這不就變成了宋代的……”石珤張了張嘴，接著皺眉，“不對，開銀行需要執照，然后要跟皇家銀行上繳準備金……也不對，關鍵不是這個。地方的賦稅，是需要轉入皇家銀行的。皇家銀行才是控制地方財權的抓手，你們想攛掇我去碰陛下的逆鱗？”
內閣五輔一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沒有，可別瞎說！
石珤瞪著這五個老頭兒！夠狠！
居然想要這么坑他！
還好他反應快。
不然真的跳出去找皇帝討開銀行的權利，回頭皇帝非得找他麻煩不可。
看實在沒有辦法了，石珤只能轉頭去找皇帝哭窮去了。
屬于是明代戶部官員的傳統藝能再度重演。
“嘖，本以為他會上當，不想反應這么快。”等石珤一走，毛紀搖了搖頭。
“石尚書對于財務不算精通，陛下留著他只是守城之用，但終究是做了幾年，也曉得銀行在財務之中的重要性，他不上當也在情理之中。”
楊廷和嘆了一口氣：“內閣的日子不好過，案牘勞形不說，財權被徹底肢解，陛下的金券、銀行體系可謂神來之筆，所有物資折算成金券，多寡都在陛下一念之間。我們就算想要保留實物，比如米糧，也賣不出價格，留在朝中，空做支出，毫無收益。”
“但糧食終究是根本。”梁儲搖了搖頭。
“根本？別忘了農部在干什么？”毛紀呵呵一笑，“今年農部在東北培育出了嘉禾，能適應東北的氣候。東北不僅能種豆麥，還能產米了！農部的育種司，是真的厲害。”
“產量還不夠。”梁儲搖了搖頭。
“這有什么？馴化就是了。農部已經總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馴化手段，歷代的農書也有介紹，只不過陛下的遺傳學說，居然是對的。”
“制天理而用之。陛下的理念。”
梁儲和毛紀討論了起來。
楊廷和并沒有參與其中，而是讓人給跑出去的石珤送去信。
石珤來到乾清宮等皇帝，然后拿到了楊廷和送來的信。
他打開一看，過了一會兒皇帝來了，他就收了起來。
“臣石珤，參見陛下。”
進來之后，石珤看到了正在帶娃的皇帝。
皇長子正吐泡泡中，看到石珤下拜，咯咯直樂。
朱厚照也笑了一下說：“起來吧，是有什么急事？”
“臣此來，是想請陛下，允許地方上征稅之后，折一批米糧入戶部。戶部好治糧倉儲存，有些地方不必花錢的時候，可以用米糧代替。”
朱厚照聞言，看向低頭的石珤說：“米糧可不值錢，儲存也麻煩。”
“但大明的根基，便是米糧。”石珤繼續說：“陛下，天下無數糧食，糧行盡皆收納。雖然能統合地方支用，但近來臣接到了不少地方戶廳、戶房的呈文。有些地方糧行行長，欺上瞞下，內外勾結，倒買倒賣，如果沒有制約，只怕未來糧行制度，會崩潰。
因此，臣以為，應該盡早分化。
倘若陛下擔憂戶部再如昔年一般，無法遏制貪腐，那臣以為，戶部也可以制定糧行制度。
未來大明，哪怕一地糧行有差，另一地也可補上。
倘若兩地都有問題，那必然是整個大明上下都有問題。屆時，重典革之，清朗天下。”
石珤本來是打算來哭窮不假，但楊廷和送來的辦法，讓他眼前一亮。
哭窮顯得自己無能。
但過來提建議，尤其是動糧行，皇帝一定不會答應。
至少現在不會答應。
因為大明的根基就是糧食，皇帝還在拓邊，所有的糧食都必須集中配額，不然流出去一點，都會造成分配不均而亂政。
畢竟糧食比鹽更要命，在這物產不豐的時代，一粒糧食能獲取的資金，遠比苦哈哈賣工業品更賺錢。
而資本是逐利的。
給了其他分配手段，權利和資本如果勾結。
那你就等著資本危機爆發吧。
因此朱厚照現在不能給。
他現在還能壓著，那些被倒賣出去的糧食，也更多是去釀酒去了，災年的糧食，誰碰了，地方鬧起來，他們是要第一時間賠腦袋給災民撒氣的。
糧行的行長再蠢，也不會賣掉底褲，多少還有一點鉗制，至少能保證本地一段時間的渡荒。
不然追究下來，那可是死刑，可不是判個幾年就出來了那么簡單。
于是，看著石珤朱厚照笑道：“楊廷和給你支的招不錯。戶部缺錢的話，就把全國各省的航運公司的股份，給戶部加一成。
這一成加上去，戶部一年至少能多支用三百萬元，夠了嗎？”
“啥？陛下，三百萬！！！”
石珤大驚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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